冰月舞明

贪慕（二）

二

夜尊不想去程慕生那里，可这人——鬼哈，不是想管住自己就能管住的，就像女孩子知道吃糖多了不好，可有能管住自己不往奶茶店蛋糕店跑的吗，没有！夜尊也是，你不知道命定之人这个bug之前，就去蹭吃蹭喝，最多看对方不爽，现在知道了吧，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。反正都管不住了，干脆破罐子破摔，就缠上咱们主厨大人了，就不信你不教我做生煎。

夜尊也是很无奈，从小到大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吧，但好歹也有俩哥哥欺压——不，疼着，从来没求过什么人，碰上程慕生这样油盐不进的也是第一个，你还不能揍他，揍坏了吃亏的是自己，毕竟还要蹭饭。

“程慕生，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什么人。我都求了你一个月了，你还想怎么样，不要得寸进尺。”努力了一个月之后，夜尊有点咬牙切齿，猫急了也是会咬人的。

程慕生可不这么觉得，以前不知道自己能看见他的时候，隔三差五来，现在可好了，直接住家了，准点准时过来蹭饭，还比以前更挑嘴了，没事还戏弄一下自己的员工和顾客，搞得他焦头烂额，反过头来还能倒打一耙，小野猫真是没管教好：“得寸进尺？哼，摸摸自己良心，咱俩谁得寸进尺。”

好吧，根据夜尊和家里两个哥哥斗智斗勇的经验，程慕生是吃软不吃硬的，威胁没有用，B计划上线：“程慕生，你不教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好吧。”

“理由？哈？”程慕生有点抓狂：“你在我这儿蹭吃蹭喝五年了，现在还要我牺牲工作时间教你，你想什么呢？不可能！”

好吧，我们主厨的脾气是不怎么样，夜尊这五年可是看多了被他骂哭的姑娘小伙，火力全开不比自家大哥差，还是怀柔政策保险：“啧……这么小气？”

“程慕生……你就教教我呗，我保证！等我学会了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！”撒娇、卖萌、发个誓，一条龙服务，夜尊百试不爽，虽然最近在二哥那里有点受挫，但大哥还是靠谱的。（作者：快不靠谱了，清醒一点吧！）

说完有点发蒙，这个策略怎么能在外面用，有点丢人啊，顺口弱弱补了一句狠的：“不然让你这里天天闹鬼！”若不是面具挡着，程慕生就能看见，咱们的白无常大人脸红了，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
已经天天闹鬼了好吧，程慕生心里暗戳戳翻了个白眼，算了，小野猫不能逗急了，逗急了要挠人的。

程慕生也软了下来，他是怕挠绝对不是因为他刚才软软可爱的小撒娇让他心软了。

“我不明白，你干嘛一定要我教你做生煎。”他会的好多，为什么非得做这么油腻的主食，有点大材小用。

“因为我大哥喜欢吃啊！”夜尊想着家里万年冰山的大哥，从他记事起大哥就是他的依靠，有大哥在，一切都没问题。

“我有两个哥哥，他们都很疼我，我却回报不了什么，现在我二哥身边有了二哥哥，不会再寂寞了，但大哥还是一个人，所以我想让他开心。我能做的不多，想着要是能亲手给他做一顿生煎，他会不会很高兴？”

夜尊支着下巴，一字一句的说着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程慕生一直觉得他只是个捣蛋鬼，从来没想过捣蛋鬼也会有这样的样子，就像一个小小少年一般，会因为一点小开心，眉开眼笑，好吧，他承认自己心软了。

“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只好吃懒做的猫崽子呢！成，冲你这份心，以后每天九点之后过来学。”

“谢谢！”这次小猫崽子是真笑了，像个孩子一样，程慕生摇摇头，小猫崽子就是小猫崽子，这么容易满足。

果然第二天九点他这边刚打烊收拾完，小猫崽子就上门了，一天下来，程慕生也有点累了，开了瓶啤酒，反正教学生又不是自己掌勺，站一边动嘴指导一下就行。

“开始吧！从剁肉开始。”把围裙丢给小猫崽子，果然是个鬼，整天穿的稀奇古怪，但身材还算不错，穿什么都不算难看。

夜尊有点嫌弃，但还是穿上了围裙，料理台上一个菜墩子，一把刀，一块肉，看的有点茫然。抄起刀，双手抓紧了，砍人砍鬼他都做过，不就是剁肉吗。手起刀落，肉沫与案板起飞，程慕生见识了什么叫做鬼哭狼嚎。

“停停停!”急忙止损，再来几下报废的就不是菜墩子了，是整个操作台，这可是固定资产。

“啊！怎么了？”夜尊有点蒙。

程慕生知道自己想一边看着喝酒休息是不可能了，叹息道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“剁肉啊！”夜尊小徒弟义正辞严。

“剁肉？有你这么剁肉的？我的板！你想吃木头啊！合着你就只会吃是吧？”程主厨是什么人，后厨阅尽千帆，什么笨蛋没骂过。

“没做过还没吃过吗，你们家肉馅里有木头，你吃的下去？”

“一点活都不会干，你怎么活这么大的，真是笨的有够可以。”

夜尊不是没见过他骂人，但骂到自个头上，那是真没有，顿时火气就上来了，不能忍，白无常绝对不能忍：“我笨，我在地府做了几千年的白无常，负责所有惩奖刑罚，从来没出过错，你说我笨……”

程慕生抓到了重点：“你什么，你是什么，白无常？”小猫崽子还挺厉害。

夜尊赶紧捂上嘴，这个不能说：“程慕生…你什么都没听见……不然我就杀了你！”

又亮爪子，程慕生内心有点小雀跃，小猫崽子被惹毛了还挺有意思，不过不能逗急了，逗急了被挠就不好了。

“我管你是谁，现在给我老实剁肉，哪这么些废话。”

居然还是骂人，夜尊有点气馁：“程慕生，你知不知道，就你这态度，在地府，早被我扔油锅里炸一圈了。”

“哦，等我死了再说吧，反正你现在得听我的，剁肉，赶紧的！”他程慕生会怕一只小猫崽子，算了吧！

夜尊看看主厨大人臭脸，再看看已经被剁烂了的菜板子，好吧，莫名觉得恼火。

“程慕生……你可千万别落我手里！”然后认命的把剁烂了的东西扔进垃圾桶，重新开始。

程慕生喝着酒，笑笑，果然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小猫崽子，还没什么心机，没长大的小猫崽子。

在剁烂了好几块菜墩子之后，白无常大人终于学会了剁肉，程慕生感觉不是在教徒弟根本就是教了个祖宗，要是他饭店员工都这么笨，估计他会提早破产。

“行了行了，学和面吧！”程慕生认命了，能这样就不错了，至少肉里没了木头渣滓，也不是一块大一块小，像碎尸现场。

可你老人家拿手指头戳面是几个意思，你想从面里戳出个啥，戳出包子吗，还是戳出一朵花？

“用手掌知道吗？”

“这是面，轻点！”

夜尊被他说烦了，手一甩：“你倒是教我啊，就知道动嘴，我哪知道哪跟哪啊！”

看他真急了，程慕生反而不气了：“行行行，我手把手教，行了吧，小猫崽子。”

“什么猫崽子，叫我无常大人。”

“无常大人，你不是让我忘了！”

“你可以记得，我允许你记得。”

“那无常大人，面团不是这么揪！”程慕生提醒。

夜尊低头一看，果然大的小的都有，惨不忍睹。

“都揪坏了，怎么办？”

程慕生看看：“重新来吧！”

折腾了一晚还是没成功，夜尊有点烦了。

“我累了，我要休息！”

“不行！”程慕生自然不愿意，半途而废不是他的特色，这么笨的徒弟他都没介意好吧。

夜尊趁机拿手边的面直接拍了程慕生一脸。

“程慕生，你好烦！”

程慕生不示弱，直接还回去，两个加起来一万多岁的人，（好吧，主要是我们面面是一万多岁的小宝宝了）和孩子一样在厨房玩起了面粉，弄得满身都是，程慕生的脸都快看不清了，夜尊本来就是一头银发，如今直接成了白的。

“程慕生你敢以下犯上！”夜尊被糊了满嘴，生面粉和土差别不大。

“你才是以下犯上，我现在是师傅。”

“噗……程慕生你个白痴！”论玩面夜尊自然不是对手。

“笑话我是吧，给我过来，还治不了你这猫崽子。”程慕生算是玩上了瘾。

一时间厨房厨具与面粉齐飞，面团与墙壁亲密相爱，完全惨不忍睹，两个人——  一人一鬼早就忘了自己要干嘛来着。

等回过神来，看着惨烈的厨房，程慕生抹了把脸，倒没觉得不好，更没觉得生气。他出来创业，搭上全部身家在这家餐厅，虽不是想做出什么多大的成就，但总要有点成绩才能对得起自己。所以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，确切的说和这只小猫崽子在一起总会觉得轻松。

玩累的夜尊和小猫一样懒懒的摊在凳子上眯觉去了，估计是玩累了，程慕生看看周围一片狼藉，再看看猫崽子这生活三级残废的样子，认命的自己收拾去了，等收拾完了，天都快亮了，小猫崽早已睡得不省人事，脸上还带着面粉，只不过带着面具，不知道藏着怎样的面容。想伸手去拿下来，最终还是放弃了，小猫崽子不让自己看，怕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，这些年看鬼片，鬼哪有好看的，小猫崽子可爱就行，还是别看了。拿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，虽然不知道鬼会不会冷，但盖上总不会有错，自己则去楼上房间收拾一下，新的一天还是要做生意的。

 

折腾了大半个月，家里的笨猫崽子终于能把面揉起来了，比剁馅费劲多了，程慕生早就没了脾气，甚至还找到了乐趣，小猫崽子会除了亮爪子，别的时候更好玩，比如今天，终于可以包生煎包了，这是多难得啊。虽然示范了好几遍，奈何他家的猫崽子根本不是受教的那种，程慕生觉得还是直接上手比较好。认命的手把手教。

“这里要这样捏才好看，知道了吗？”程慕生握着夜尊的手，一点一点教他收边儿。

“好看还不是一样要被吃！”夜尊有点搞不懂。

“捏不紧馅儿会漏！”程慕生强调。

小猫崽子的手指又长又白，细腻的没有一个茧子，肯定是什么都没做过，这么想想，他家两个哥哥还真是捡了便宜，能有这么贴心的弟弟。（好吧，你的人你觉得好就行。）

程慕生这么想着，顿时觉得小猫崽子的手越加好看，低头间正好看见对方泛红的耳尖，顿时心情大好。

“小猫崽子害羞了？”确实，两个人的姿势有点暧昧，程慕生几乎把小猫崽子抱在了自己怀里，还真是手把手教。

夜尊的耳朵红的都快滴血了，坚持着最后一点倔强：“谁，谁害羞了！”

不过听起来像是狡辩，还是没什么力度的狡辩，因为他没有挣扎，依然保持着现在的姿势，两双手，一个个生煎包包起来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“手把手”的教学更适合夜尊，反正他会了，而且仿佛一下子开窍了，程慕生都觉得吃惊。

“成了，还算完美吧！”夜尊举着自己的生煎，求表扬，果然像只猫，喜欢炫耀。

程慕生一时没忍住，摸摸他的头：“我家小猫崽子真厉害！”（还不是你家的……）

就这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教，等到小猫崽能出师，自己全部操刀的时候，程慕生觉得比自己第一次掌勺都紧张。手里的酒压根没喝几口，眼睛一个劲儿往后厨瞄，担心得不得了，小猫崽子可千万别剁到手，下锅可别又粗心大意的烫到了……总之一大堆有的没的担心。

直到看着人-鬼哈，端着盘子出来，才算放下心，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，只能清清嗓子让自己冷静，冷静，要有做师傅的风度。

“你尝尝，这次我一定能成功!”虽然带着面具，小猫崽子两只眼睛亮得吓人，程慕生已经破功了。

不管好不好吃都要夸，咬了一口，还真不赖：“一个月没白学，小猫崽子你可以出师了。”

“噢Ye”夜尊直接蹦起来，容易吗，但是还是有点理智。

“这次该夸你，你教的好！”

难得这张嘴能这么甜，程慕生还有点不习惯：“得了，谢无常大人夸奖，一起吃吧！”

夜尊看着生煎，还是算了，为学这个他都吃了一个月了，真是够了。

程慕生看他样子就知道这是嫌弃了，没办法，最近喂的太好，越加挑嘴了，认命的去后厨弄吃的了，香煎三文鱼加芝士意面，估计能对小猫崽子的口味，西餐好做，先让小猫崽子填饱肚子。

吃饱了喝足了，小猫崽子又恢复了活力，自己趴在吧台上，懒懒的，程慕生看着他莫名觉得安心。

“你呀，除了顽皮一些，嘴馋一些，爱偷吃一些，长的丑之外，人还行…鬼还行哈!看你对你哥的态度就能看出来，是个乖弟弟。”好吧，这么说还是有点小嫉妒。

前面还好，后面也行，但是长得丑这点把夜尊惹毛了，和炸了一样，毛都竖起来了。

“什么，你……你说我丑，你从哪里看出我丑的？地府的鬼差都说我们三兄弟长得好看。”

然后一脸嫌弃的吐槽：“孤陋寡闻的家伙，一看就没见过好看的，本大人大度，不怪你。”

程慕生不干了，吵吵着：“我孤陋寡闻，也不知道谁天天带着面具，明明是遮丑的。”好吧，他有点想知道这张金色的面具下的面容，不知道为何，就是想知道。

夜尊直接撤下面具，说我长得丑，怎么可能忍，到要他见识一下什么是长得好看。

然后程慕生就石化了，眼睛和瞎了一样，怎么摆都不带有反应的。

“我长得真的这么丑？不会吧，程慕生，你怎么了……该不会在你们人类眼里我这样就是长得丑吧，我二哥哥都没嫌弃过二哥呀！”夜尊一万年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长相，感觉好悲凉，还是在自己命定之人，唯一能看见自己魂体的人眼里。

程慕生是愣在了那里，却不是吓得而是惊得，他家小猫崽子长的太好看了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——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，恰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（徐志摩）

看他着急的自我辩解，果然还是他家单纯的那个小猫崽子，逗不得，该夸还是要夸的：“当然不是，虽然不想承认，但你……的确长得好看。”不光是好看，好看到让他移不开眼睛好吧。

“对了，你额头的红线怎么回事，是一直都有的吗？”程慕生注意到这个。

夜尊才想起来，自己额头的那抹鲜红，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，但早就过去了。

“这个啊，我被杀的时候留下的封印痕迹，我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出现，这个……很丑吗？”他很介意，很介意，就像刚才慕生说他丑一样介意。

“切，有什么丑的，不就是红点吗，小的时候谁没被自己妈捉弄过，辟邪的，挺好！主要是我们小猫崽子长得好，怎么都好看，不过说真的，你刚才都把我迷住了，真的！”

果然好听的话都喜欢，不分人鬼，小猫崽子果然脸色好多了。

“谢谢你安慰，主厨！”能从慕生嘴里说这么甜的话已经不容易了，看他骂人看惯了，哄人还是第一次，还有点小骄傲。

“不客气，白无常大人！”程慕生举杯，不知今晚是不是喝的有点多，心里发闷，也是，小猫崽子是鬼，必然死过，额头留下这么重的伤，一定疼极了，程慕生有点伤感，却不能表现出来，因为他的小猫崽子今天特别高兴，他也不能扫兴，是吧！

PS——我解释一下，北方孩子出门眉间会用口红或者朱砂点红点辟邪。
固定资产——值钱的东西，西餐料理台很贵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看花开缘错的宝宝别盼着了，我后面还在改稿子，不准哭，我昨天就已经快被水淹了。磕糖，猛劲儿磕糖，我先走了，我还要花花回来哄雪雪！

程大厨、猫崽子上线营业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