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月舞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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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花旗参】不羡 (七)

雁门礼自然是花家兄弟一起登门才显得正式,齐国公府正门打开,花齐两家的婚事这是昭告天下了。老国公和平宁郡主自然是高兴的不成,花家一门三位公子,个个都是相貌堂堂,当年花无谢征西归来,也是满京城姑娘小姐的心里的如意郎君。

前面自然是热热闹闹,酒席全开,花无谢对上一身锦袍淡定从容的应对宾客的齐衡,总觉得哪里不对,这小孩的脾气,不该闹将起来吗。

终于找了个没人的机会,花无谢拽着齐衡找了个僻静的地方:“你到底怎么想的,就这么和我订婚,到时候后悔可别找我哭鼻子。”

齐衡有些发愣,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蹬着花无谢出神,花无谢突然有那么一点心虚,不,是很心虚,小孩子长大了还是很麻烦,看的自己有点下腹发紧,这是个什么鬼。

“无谢哥哥不喜欢元若,不想娶元若?”齐衡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一滴一滴仿佛滴在人心上一样。

“你别哭啊,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?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吗!”花无谢有点抓狂,是真不知道怎么办,找了半天身上也没有块帕子,只能拿袖子给他擦擦,可这金豆豆和掉不完一样,莫名觉得心疼是怎么会事,可别再哭了。

“我喜欢无谢哥哥啊,喜欢你很久很久了,你都看不见,也从来不看我一眼。”齐衡扑在花无谢怀里,他终于说出来了,所有的委屈心痛,在一刻都只剩下哭泣,只是想痛快的在这人怀里哭一样。

“我恨你,好恨好恨,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,我也很好很好,我也能做一个很好的妻子,可你的心就像石头一样,又冷又硬,我只要你心里一点点地方就行,能让我自由的爱你,自由的恋着你……”

花无谢抚摸着他的背,刚开始听着还是很有条理的,但越听越觉得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,想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嘴。但可以明确的是,齐衡目前说的这人肯定不是自己。

 “元若,你确定说的人是我,爱的是我,你现在有点不冷静,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。”花无谢没办法,不论是不是自己,总要问清楚了,才好交代。

齐衡攥着他的衣服不放,花无谢也不能硬掰开,只能把人抱回他自己的院子。

“这是怎么了?”不为正在给齐衡收拾桌子,就看见花无谢把他们家少爷抱了回来,别是伤着来了才好。

和哄孩子一样哄好半天,花无谢才让齐衡松开手,哭了这么久终于宣泄完心里苦闷的齐衡,也是累了,含着累就睡了。花无谢看着他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,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轻轻起身,吩咐不为待会让厨房备下两个鸡蛋,若是醒了给他滚一下眼睛,他从早上忙到中午,酒席上也是没吃什么,如今也是没什么胃口了。正是盛夏,院子里百花争艳,倒是一片温馨细腻的好风光。再看桌子上,齐衡正在临帖,字迹浑厚略有些沧桑,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沧桑,也是让他有点发蒙。再看看案头的兰花山水的小画,花无谢有点吃惊,笔触间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,这孩子这是在想什么,他越来越糊涂了。

平宁郡主招待完前面,才发现今天的正主都不见了。儿子任性惯了,无谢不该啊。着人找了半天,才寻到人。进了门便看见花无谢在看字画。

“我们前面忙得不成,你们俩倒是躲懒来了。”

无谢轻轻做了一个“嘘”的动作,直至里面,齐衡抱着被子睡得有些不安稳。两人去了院子里的凉亭,坐了下来。

“平宁姑姑,元若这些日子可正常?”花无谢问。

“之前是有些恍惚,还时常出神,但从法华寺回来人好多了,比往日里还活泼。”

“今日抱着我哭的厉害,他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人了,姑姑和娘为我俩订婚,可有询问过他是否有心上人?”

“这倒没有,可他是自己让我合的你俩庚帖,那样子是绝对愿意啊。”平宁有些奇怪

“我自己和他聊聊吧,今日哭的厉害,说的话又是云山雾绕的,我们自小认识,我拿他当自己弟弟一样疼,却不知怎么会有不看他,又不爱他的,不知道怎么回事!”

“无谢你多操点心,如今孩子大了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和大人说。”

花无谢点头,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着不管,走之前又看了一眼,脸上的泪痕还没干,十几岁的孩子,这是怎么了才有这么些个委屈。花无谢摸摸他的脸,小时候就长的和个姑娘一样好看,性子又别扭,大了都是眉清目秀了,虽然也好看,倒没了脂粉气。

“该拿你怎么办啊!”花无谢无限叹息,这婚姻一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,情之一字,最是细水长流。

回去的路上花风竹喝的有点多,骑在马上有点恍惚。

“不行你就下来,花家的公子从马上摔下来,到时候让人笑话。”花无谢看不下去了,就说了他两句。

“哥,你真的要娶齐家小子啊,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喜欢男子啊。”花风竹也不是全然醉了。

“傻小子,咱们的婚事哪里有这么简单,你和倾城是太后指下的,把咱们家绑到太子车上,我这段婚事是娘给咱留条后路,太子还小,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和咱们一条心。”花无谢轻描淡写地说。

“太子不是和你挺好的。”花风竹不明白了。

“有些东西你能当真,有些不能,如今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,自然觉得我好,等他二十三四岁,翅膀硬了,我指不定就成了眼中钉,天家哪来的父子兄弟。宫里进进出出二十年,这点我要是再看不透,我就是个傻子。而且陛下更让我头疼,早点成亲也好,省的再闹僵出些什么,最好能让我巴蜀春城待一阵子,否则我怕啊!”花无谢心里也是千头万绪,他是花家长子,身上理所应当担负着一族兴衰,可如今这局怎能让人不头疼。

 

余晖晚照,齐衡醒来有些恍惚,似乎记得自己在花无谢面前失了分寸,花无谢耐着性子哄了自己老半天,那人身上暖暖的,像个小太阳,照进人心里,那些委屈那些害怕都不在了。过了今日就是定下了婚事,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,不会傻傻的再把他让给别人。

“公子可算起来了!郡主娘娘都问了好些遍,怕你睡过了反而损了精神。”不为撩起纱帐,一件一件交代着:“大公子刚走没多久,说是桌子上给你留了信,您眼睛要是不疼就去看一眼。”

齐衡听了立刻起身,果然是花无谢的字迹:

今日过礼方觉当年稚童已是少年郎,幼时姑姑常携尔出入花府,比起家中姐妹,也是可爱许多。想来如今,已是十三载光阴,余年长,恬为兄,本该照顾幼弟。不曾想,徒增尔诸多烦恼。兄于情感,纵有诸多愚钝,亦知青梅竹马,幼时感情不过尔尔。况兄弟情分,于夫妻情分甚是不同,尔前求姻缘,愚兄追问,尔不言。如今婚事已定,愚兄仍期望,尔得真心之人,愚兄纵使不孝,亦会全尔情谊。

若尔确无心系之人,愿于兄携手鸿蒙,自当涕零。谢不才,七尺男儿躯,一为国为民,二为宗族家室,虽不及富贵累世,却愿伴君情长,许君安康。愿尔伤怀之事不再有,朝朝暮暮黛眉弯。

常忆幼时教尔温书,曾问余:“一饮一啄为何意。”如今想来,泽雉十步一啄,百步一饮,冥冥自有天数。无论何种还报,余皆愿尔安康如愿。相识为饮,相知为啄,相识相知之间,自有情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谢字

泪水晕开了字迹,齐衡想起了自己失控之时,花无谢所说,原来他是知道的,无论何时花无谢都通透的厉害。是啊,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在拿起信的瞬间也是犹豫万分的。那一世的等待和飘零,如同一场噩梦,如今醒了,眼前之人依然是那个端方君子,依然是自己恋慕的眉眼心性。甚至多了儿时那些美好的回忆,老天带他不薄。

“备马,我要去花府。”齐衡吩咐不为。

不为有些蒙,却看见他家少爷急不可耐的出去了,好在平宁郡主此时刚好过来,堪堪揽住有些激动的齐衡。

“元若,你冷静些。”郡主算是服了自己儿子,以前的稳重劲儿哪里去了。

“无谢哥哥以为我喜欢别人,我要去说清楚,我喜欢他,只喜欢他。”齐衡抹了把眼泪,他此生可以任性。

“这都什么时辰了,天都黑了,你这一日都没吃过东西了不饿啊,无谢人就在花家,又跑不了,你什么时候去不成。”

齐衡站在哪里,手里还拿着信,也不哭了,眼睛还真有点疼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平宁郡主自然看见了,想要伸手拿,却被齐衡闪开了。

“不能看,娘我饿了,要吃东西。”齐衡岔开话题。

“无谢留的字条。”平宁郡主想要拿过来看看,却被齐衡放到了身后。

“不能给娘看!”

“这孩子,看看又不会少一块!”平宁郡主笑了,小孩子就是小孩子。

“会!”齐衡肯定的说啊。“娘,您没事就回去吧,我要给无谢哥哥写信。”齐衡推着平宁郡主,天色不早了,跑去是不好,写信让人送过去应该还好吧。

让不为点上琉璃灯,屋子里亮堂了许多,一边研磨一边想着该给他写什么好,这人误会自己喜欢别人,可自己喜欢的就是他呀,要解释清楚才行,至于其他徐徐图之便是。

君 无谢亲启:

初定已过,元若自是无谢哥哥之郎君,元若自知年幼,却懂得何为心有所系、神有所思。当日姻缘本就是为我二人所求,既然是上上签,那边是你我姻缘天定,无谢哥哥不准不认。

元若久居江南,和无谢哥哥分开数载,不知哥哥是否心中已有他人,且闻哥哥房中已有受宠之人,自然心中不平。元若虽不是女子善妒,却也是心中万分难过。我心中自是只有哥哥,亦望谢心中有我。

今岁元若于江南和友人习得制梅之法,姜汁砂糖腌制,生津止渴,健脾疏肝,今使不为送去一瓮,望君安好。

元若 字

张灯时分,花府万花堂,花无谢看着书信,吃着白瓷瓮里的姜汁梅子,倒是味道不错,不是很甜腻。千寻端着茶水进来,看他笑眯眯的样子便问:“这是什么事这么开心?”

“我是不是该早些把你嫁出去,明年我便完婚了,你这身份在这摆着,我怕小元若吃了你。”花无谢放下信,捧着茶杯。

千寻有些不明所以,扫了一眼桌上的信,便已了然:“我这名声估计是没救了,正好替你让你的小郎君看你看的紧一些。”

“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啊!”花无谢笑道。

“收拾一下休息吧,折腾一天了,我本来就是没安好心行了吧。”千寻也不和他计较,收拾这书房的东西,看看那一瓮姜汁梅子,摇摇头,这是真的上心了,平日里可不见他吃这些东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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