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月舞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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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千岁 七十二 醋坛子

七十二 醋坛子

程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“安分守己”的人,在宫里办差自己不该知道的一律不打听。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知道他就不会找上你的,就比如安宁侯和太子殿下遇袭这件事,查出来的东西让程玉消化了好半天,最终……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去见他义父。

他自认为跟在义父身边也有十年了,但他义父不是真太监这种事……还是让他有些震撼。而且他义父之前处理过一批不老实的秀女,这事儿是内厂办的,他也知道,但这些秀女都是被他义父临幸过的,让他深觉自己不该参与此事。

可已经都查到这了,也不可能收手。回到家里,程埙已经进学,正在被他爹检查功课,连程箎也都在临帖,大字写的有模有样。让人很难想象,这俩孩子前些年皮的都跟猴子一样。

“怎么又这么晚。”程颐起身接过了程玉的披风,招呼俩孩子回自己院子。

“小叔,有好吃的没?”程箎毕竟还小,又嘴馋,程玉平常从宫里回来都会带些外面没有的点心。

“有!写完大字让人给你端过去当宵夜,不准多吃,吃成个小胖子以后怎么做官。”程玉自然不会忘了,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睡得又晚用饭又早,晚上经常没睡觉就饿了。

“我小叔最好了。”程箎亲昵的抱了抱程玉,猴子一样窜了。

程颐无奈,教训道:“这么大了有点出息,还有你,这么惯着他俩,早晚无法无天。”

“一口吃的,不至于,他俩从小跟着武师傅练武,没事的。”程玉笑眯眯的,小孩子什么还是挺可爱的。特别是程箎这个小家伙,从小就活泼,大了鬼精鬼精的,特像他。

等孩子们都走了,程玉的脸也就垮下来了,这阵子劳心劳力的,他也是不容易。最主要是,他小爹的身体反反复复,仿佛一把刀悬在脑袋上,连他都怕他小爹真没了,他义父会疯了让所有人陪葬。

“累了吧,我让他们炖了汤,暖暖胃再泡泡脚,早些休息。”程颐看出了程玉的疲态,伸手把人摁在暖暖的炕上,蹲下给他脱鞋。

“让李方给我脱就行。”程玉有些不好意思得缩了缩脚。

“我让他给你倒水去了,刚好跟郑太医那里要了个泡脚的方子,解乏的。”程颐没觉得什么,程玉小时候也是他给他洗脚。

“哥,你说要是你在外面有女人,大嫂知道了会不会生气,会不会和你和离?”程玉问,他挺好奇的。

程颐愣了半天,一直到李方端着洗脚水进来程颐还抱着程玉的脚。

“大爷?”李方轻轻唤了一声,俩人这才反应过来。

程颐也起身,坐下来说道:“怎么问这个,其实我也没经历过。和你大嫂是舅舅保媒,觉得她人不错就成亲了。少年夫妻没什么轰轰烈烈、恩爱缠绵,更像是家人一样。以前要看顾家里生意,应酬时若非必要也会选清雅一点茶馆、琴馆,至于做皮肉的红馆,也去但从不留宿。”

“义父也很久都不去一寸相思那种地方了,不应该啊!”程玉有些不解,他义父很在乎花无谢,明知道花无谢是个小心眼的人,一直都很注意这些东西,总不可能外面不好玩弄去宫里打野食吧。

“怎么,督主外面有人了?”程颐心里咯噔一下,花无谢突然重病就很奇怪,明明他之前还见过,一起出去吃过饭,身体很不错的样子。

“不是不是!”程玉赶紧否认,换了个话题道:“不说这个了,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可以歇馆,都快过年了?”

“明日埙儿就不用去学馆了,箎儿的启蒙先生昨日就动身回家了,大概要开春才会回来,留了习作,让他练字。”程颐见他不想说,心里肯定了七八分,不过子不言父过,即便傅红雪做出了什么对不住花无谢的事,程玉也不好说什么。

感情这东西,有些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浓,像是化不开的酒,醇香悠远。有些在浓情之后就成了平淡,最后尝不出一点滋味。他虽不曾尝过那么浓烈的甜蜜,却依然觉得会是很幸福的滋味。为何这世上的人就是不懂珍惜,让他不能理解。

程玉见大哥不说话,知道他有些不开心,可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。洗了脚,就拉着程颐又吃了些东西,才回去休息。两人很久也没好好说说话了,程玉就拉着程颐一道睡了,躺在床上聊着家里的事,聊着两个孩子的事。

“大哥不会觉得寂寞吗?你不肯再成婚,也不肯纳妾,就想这么孤独终老吗?”程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大哥,这两年的调养他大哥的身体也好多了,他一直觉得只要不纵欲,他大哥再给他添上两个侄子侄女挺容易的。

“不想,太累。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花花心思,有两个儿子传宗接代,如今你也在我身边,我还有什么寂寞的。”程颐倒没什么睡意,瞪着眼睛盯着床顶的帐子,有些不耐:“不是说好不提这种事了吗?”

“不提,又不是催你。”程玉无奈。

“你怎么和娘一样的,瞎操心,还唠叨。”程颐抱怨。

“我……”程玉感觉自己很冤枉,他怎么就啰嗦了。

“不想我和你睡就直说,我自己一个人挺自在的,还不用半夜起来给你盖被子。”

“我……你…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脾气大了?”程玉有些怀疑。

“怎么就大了,你非要我陪你睡,你又说这些我不喜欢的,明明就是你啰啰嗦嗦个没够。”程颐翻身盯着程玉,手捂着他的眼:“睡觉睡觉,本来还想问问你要不要明年清明和我们一起回乡祭祖,以后再说吧!”

“不去,我一个太监祭祖,祖宗不得气死,你们去吧。”程玉扒拉开程颐的手,他都当自己是个死人了。

“那怎么了,不就少了点什么吗,你就是只剩一半也是我弟弟,也是程家人。”程颐不乐意了,撑起身体,压过去,盯着程玉,可盯着盯着自己脸都红了。

程玉也觉得不好意思,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道:“哥,睡觉吧!”

程颐回到自己的地方,闭上眼睛,内心默念着清心咒,这是他弟弟啊,他怎么能有旖旎的想法。

而那个在程玉眼里“打野食”,在程颐眼中“腻了”花无谢傅红雪,这会儿正想着怎么把花无谢从宫里弄回眠园。宫里虽好,但一日里不是皇贵妃来了就是太子来了,甚至皇帝没事也会来凑热闹,花无谢不烦他都烦了。

“怎么还不睡。”花无谢迷糊糊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,感觉到傅红雪没睡。他这几天好多了,没再发烧,只是嗓子哑的厉害,说话有些困难。

“明天想带你回家,在想怎么办,如今嗓子还没好,路上怕你再颠簸受不住。”傅红雪坐起来,其实他也睡不着。

“这么住在宫里是不好,还要无颜记挂我。明天出了太阳就回去吧,你拿披风把我包着,坐上马车就没事了。”花无谢也这么想,眼睛有些不舒服,想揉揉,却又想起来自己暂时看不见。其实也不算看不见,只是看不清,眼前一片黑,能感应到光亮。

“嗯!等你回去我也放心下来,也该问问他们查的如何了。”傅红雪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,他倒要看看是谁到底想做什么。

花无谢神情一滞,他还记得那个疯老婆子死之前的叫喊,之前一直病着人也迷迷糊糊便没心力去想,这两天好了起来便想了起来。

傅红雪见他有心事的模样便伸手把人揽在怀里问道:“一直都没问你当天的情况,你要是嗓子不疼和我说说。”

花无谢把头埋在他怀里,却没有说话,而是咬着他的衣襟,突然觉得有些委屈,若那疯婆子说的是真的,他该怎么面对这一切。

“怎么了?害怕,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?”傅红雪收紧了手臂,看来花无谢是知道了什么。

“屋子里的病女人吵着要孩子,我怕他伤了翩翩,就拿簪子扎了她。她应该病的很重,不然以我的力气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得手。”花无谢吸了一口气,松开傅红雪接着说:“那个疯婆子仿佛认识我,他骂我,说你为了我连亲骨肉都不要。”

傅红雪隐约猜到了这样的结果,一定是当时的漏网之鱼。

“若她说的是真的,你会恨我吗?”傅红雪小声问道。

“会觉得难受,我从来没想过和别人分享过你,没……没和你同房前,甚至觉得庆幸,你是太监,外间传说的你又是清心寡欲的,不会有人和我抢你……”

“傻瓜,太监花心起来可不输正常男人。而且这宫里的绝色见多了,可不是寻常货色就能吸引他们。”傅红雪轻笑出声,这人还真单纯。

花无谢软软地锤了他一下,还这么不正经,张嘴就咬了他一口问:“你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?”

“怎么可能,一寸相思你都不许我去,我怎么可能跑宫里来乱搞。内丞司一天下来累死人,只要不当值我都不进宫。”傅红雪一口否认,这事他打算一瞒到底,绝对不能承认。

“可……她为什么这么说?”花无谢还有些怀疑。

“我怎么知道?大概臆想的吧!而且也不是特例。你可曾见过皇后?”花无谢突然问。

“没?我问过无颜皇后好不好相处,无颜说她见得也不多,并没多说过话,问安之后很快就会被打发走。”花无谢有些好奇,他问皇后做什么。

“皇后就是这样,年轻时遇刺中过毒,好了之后……就疯了。”傅红雪打了个寒颤,接着说:“所以以后你不能见皇后,皇后很想杀了你,甚至有时候想弄死我。”

“为什么?怎么个疯法?”花无谢更不懂了。

“她自己幻想了一出我、她和陛下的爱恨情仇。她把自己当赵姬,我就是吕不韦。”

花无谢张大了嘴巴,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,脱离开傅红雪的怀抱。

“没有吓唬你,是真的。她觉得我为了权利把她送给陛下,等有一天我一统天下再娶她。”傅红雪很无奈,但他在皇后那里的剧本就是这样。

“你不该是嫪毐吗?”这明明是个很悲伤的故事,但花无谢怎么都觉得自己想笑。

“谢儿!”傅红雪沉下了脸,可惜花无谢看不到。

“开玩笑、开玩笑,都疯了陛下为何不废后?”花无谢不嫩想象和一个疯子如何能生活下去,难道真和外界传说的,皇帝和皇后少年夫妻,感情很深,再开后宫只是为了子嗣。可无颜并不像只得了宠没有爱的模样啊!

“废后就要立新后,而且扩充后宫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平衡前朝势力。陛下和别的君主不同,他是真的想做一个能开疆辟土的君王,怎么会把精力用在后宫之中。从继位到如今重开市舶司、重练北方铁骑,重整海防,扩编海军,设云中府……这一桩桩一件件,若没有十成的心力根本做不到。”

“这些我也略知道一点,大表哥以前就说广西布政使,如今当地的土官势力早已大不如前,大批汉民也改变了当地的氏族阶级。”花无谢重新靠回傅红雪怀里。

“嗯,以后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,陛下想要一个太平盛世,那我便陪着他建一个太平盛世。”

“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?”花无谢可没没忽悠,又问了一遍。

“没有,那两个人都是疯子,那个被你捅瞎了女人还活着,你要是身体好些可以亲自去审问。怎么?你想给我生儿子了?”傅红雪半开玩笑一样说道。

“又胡说,我是男子,就是嫁人了也是男子。”花无谢锤了他一下,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,深信傅红雪不会骗他。

“你这不知道吗?外面的人都知道拿美男子钓我,怎么到了宫里他们却找女人,未免太傻了。”傅红雪有些不屑,翻身压在花无谢身上,捏捏他的鼻子:“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会不知道,谁知道对上女人会不会硬。”

花无谢感觉到了身上的重量,感觉到了傅红雪的呼吸,与他们初次相遇一般,带着一丝丝木樨的香甜。伸出手臂凭着习惯去抱傅红雪的脖子,整个人都依偎在他和怀里。

“你是我的,谁都不能碰。”小小的声音,却带着一股子不容质疑,难得花无谢有这么霸气的时候。

傅红雪却有点想笑,只是忍住了,轻声嗔怪了一声“小醋坛子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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