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月舞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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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千岁 七十五 传唤 缘分

七十五 传唤、缘分

五月的时候花无谢已经能在院子里到处走动了,身体恢复了个七七八八,只是和郑太医说的一样,他眼睛被太阳直射就会看不清东西。为此眠园的回廊、亭子都装了东海郡产的粼光纱。这种纱极轻薄,阳光照上去自带一种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色泽,用来遮光最佳。

和傅红雪预计的一样,大理寺不敢单独传讯安宁侯,只能把皮球踢到了皇帝身边。好巧不巧那日花无颜也在,正抱着二皇子过来和陛下用午膳。小皇子胖墩墩的,又白净漂亮,很是讨喜。

花无颜抱着孩子在后面听着,越听越生气,不等大理寺的官员说完,直接抱着孩子出来。

“你们说我二哥收了沈筹的银子,这收银子总要办事吧?我二哥可给他办事了?”花无颜的脸都气白了,他们花家像是缺钱的样吗?

“退下。”皇帝低喝了一声,怕吓着孩子真的没多大声。

“臣妾不该管前朝的事,可他们也不该这么冤枉二哥。陛下,您是亲眼见过,就二哥那随时都能走的破身体,他要银子做什么。吃药?可二哥的药都是宫里供着,这是陛下允准的。”花无颜带着哭腔,抱着孩子的手都紧了几分。

“只是问问,并不打紧。”大理寺的官员紧忙解释。

“问问,你们去眠园问就好,怎么非要二哥去你们大理寺,我二哥身体不好,年前一场病差点要了命,怎么经得住你们这班折腾。”花无颜一脸怒容,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他们头上。

“放肆,还不下去,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做什么。”皇帝微微动怒,忙吩咐秦公公:“把他们娘俩送回坤宁宫。”

花无颜如今已是皇后,自然迁去了坤宁宫,故而也敢抱着孩子过来招摇。花无颜这会儿也是看明白了,陛下也是看准了她会维护二哥,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。

“臣妾知道了。”花无颜微微一福,抱着小儿子带人离开,临走还怨怼地看了一眼大理寺的一众官员,那意思很明确——哀家记住你们了,你们都给哀家等着!

皇帝则像没看见一样,对着大理寺的官员道:“既然事关国体朕下旨让安宁侯协助你们调查便是,不过若安宁侯有个三长两短,你们也要知道,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记得传讯时带上郑院首,安宁侯自入京身体都是他调理的。”

“臣惶恐!”众大臣连忙夹起尾巴,都感觉到了陛下心情不佳。

结果出宫的时候引路的公公走在前面也是阴阳怪气的,一路上指桑骂槐让他们好个没脸。

“你听说了吗?内厂昨晚刚弄死了几只狗,也不知这狗是吃了什么药,吠叫不止。”

“怕是疯了吧,疯狗就该打死。”

“也是,疯狗病会传染,到时候到处都是疯狗。”

“那出门可得小心点,免得走夜路被狗咬了。”

“咱怕什么,看看咱这腿上,帮了铁块子,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吃亏。”

“傻狗咬铁板上不得硌掉大牙啊!”

“那是,咱是谁,会怕狗,畜生就是畜生,不教训他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。”

……

一路下来等出了宫,大理寺的官员一个个都面如土色,这就被记恨上了,怕是以后更难。

皇帝的旨意是协助调查,可没说花无谢有罪,花无谢接了口谕,没当回事一样赏了传旨的公公。那公公还是老熟人,正是秦公公的徒弟春喜。

“郎君别放在心上,陛下心里还是向着您的,那日特意叫了皇后娘娘,直接骂了那些狗东西。”春喜愤愤不平,这些人千万别犯在他手里,否则一定让他们扒层皮。

“多谢春喜大哥,才不搭理他们。恰好今儿商瑟要过来,我给你们煮茶。我大哥刚得了几斤寒山翠,给了我一斤,随着来的还有天山上的不冻泉水,咱们也尝尝这极品寒茶。”花无谢招呼道,春喜喜茶,偏巧花无谢闲来无事极专茶事。

“那咱来巧了,不过你这身体寒茶还是别喝了。”春喜劝道。

“哎,我是没这个福分了,不过年前得了一个晚唐的药茶方子,小郑太医给看了,极温补,我这阵子复原了烹制法子,味道还行,春喜哥也尝尝。”

“那是自然,和行家一起咱也见识了不少好玩意儿。”春喜挺感兴趣,随着花无谢往后院无味苑走,这是眠园专门收拾出来的茶苑。小桥流水,又是满园山茶清香。

“您可别笑话我了,我哪是什么行家,别嫌弃我性子慢就成。”花无谢心情不错,一点也没被坏消息影响,这也是春喜喜欢和他相处的原因之一。这人是真豁达还是假豁达,春喜可是比谁都看得清楚。

“我记得这院子里以前不是有颗桂花树吗?怎么换成了合欢?”春喜有些奇怪的问,那颗桂花树可是专门从南边弄来的,至少三十年的树龄了。去年他过来还有呢,怎么过了一年就没了。

提到桂花树花无谢皱了眉头,略带怨念地说:“别提了,倒霉催的,我闻着鲜桂花的香味就打喷嚏,以前都不知道。去年那颗桂花树开的特别好,整个眠园都是他的味道,刚开始打喷嚏以为是着凉了,还吃了好几剂药,结果后来呼吸都困难,郑太医才觉得不对,让我回侯府住了几日果然就好了。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自己闻不得鲜桂花的味道,我之前吃的那些桂花糕点桂花蜜终究是错付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春喜笑得不成,这也是真够倒霉的。

“幸好家里就这么一颗,也舍不得丢,我就移去了我大哥那边。”花无谢垂着头,相当心疼。

“你可以试试紫藤,那个伺候好了可比桂花漂亮多了,这合欢寓意好,花还能入药烹茶,也不错。”春喜安慰他,也不笑了。

“嗯,等春日开了花,我给春喜哥留些。”

花无谢手拂过回廊的粼光纱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波光粼粼的颜色都掩不住他的风采。春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,呆愣在了原地,这边是傅红雪喜欢的人,他以为初时惊艳之后便会归于寻常,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撩拨人的心弦。

“走了,今天吃桂花糖糕,解气。”花无谢松开手里的纱帐。伸手拉了一把春喜的衣袖。

“走。”春喜神色如常,依然一副乐呵憨实的模样。惊艳又如何?喜欢又如何?这人是他要不起的,能远远看着已是运气。

皇帝的口谕这刚到眠园,岳屏舟就拽着沈阗来了,他也是怕自己来花无谢不肯见。上次沈遥致的事,他自觉有些对不起花无谢,便再没来过眠园。

“你这心急火燎的怎么了?”沈阗年后就派官走了,结果和岳屏舟这事成了之后就不急了,两家的意思是成了婚之后在考虑仕途的事。

“陛下传了口谕让无谢配合大理寺调查沈筹的贪污案。”岳屏舟脸色很不好,花无谢身体本就不好,这般被落了脸面现在应该很不好受。

“配合就配合呗,又没什么,傅红雪还不会穷到让别的男人补贴他的郎君。放心,沈筹就是把银子都吃了也落不到无谢手里。”沈阗不在意地说,有些不愿过去,特别是和岳屏舟一起。拜季明彤所赐,岳屏舟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,要不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,他可能真的考虑考虑要不要和岳屏舟好。

“他若想不开怎么办?”岳屏舟皱着眉头,他以为沈阗会跟着生气,却没想过他这么平静,甚至不当回事。

“为什么想不开?”沈阗还是不明白。

“堂堂侯爷被这般构陷,不会生气吗?”

沈阗捏捏下巴一拍脑门:“都忘了,他现在是安宁侯。构陷……这个词听着好耳熟啊!这不是御史台经常抨击内厂和提门卫的吗?这是风水轮流转了,不过人家内厂和提门卫每次都三证齐全,不知道这次大理寺能做的几分啊!”

“你还看热闹,好好好,算我多操心,反正是你表弟,不是我表弟。”看着沈阗嬉笑的模样岳屏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,干脆不理他,头转向车窗。

“还生气了,你们就是太在乎名声、脸面,活的累不累。大理寺要是真有证据就不是求到陛下面前逼着皇帝让无谢接受审讯,空穴来风的事,他们这般还是老一套,抹黑外戚而已。可这太子初立,陛下又是子嗣单薄,这么做得罪了陛下不说,还得罪了未来陛下,一点都不划算。而且傅红雪是坐以待毙的人吗?无谢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吗?你放心,我表弟从来不吃亏。”沈阗凑上去,把下巴垫在岳屏舟的肩头,呼吸就这么直接吹到他脖子上,引得岳屏舟一阵战栗。

“你别闹。”岳屏舟挪了挪身子,想离沈阗远一点,可车厢里地方就这么大,根本躲不开。

“都把我折腾出来的,总要给点甜头吧,晚上我去你那里。”沈阗小声咬着岳屏舟的耳朵,一双桃花一样的眼睛眯着,甚是醉人。

岳屏舟脸立刻就红了,知道这样是不合规矩,可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。

沈阗则是以为他默认了,整个人都靠在了岳屏舟身上,伸手摸着他的脸:“你说你也不是什么绝色倾城的人物,我怎么就这么想呢?”

“想什么?”岳屏舟好有点不解。

沈阗的手已经顺着他衣裳的缝隙,伸到了腰上,呢喃着:“低月舞,紧垂环,几会云雨梦中攀。”

岳屏舟赶紧捏住沈阗的手,不能让他再往下摸了,很想骂他两句,却不知道该骂他什么。登徒子,可两个人什么都作了,也不是第一回,如今再骂倒是显得自己做作。

“马车里你闹什么?”别了好半天,岳屏舟才憋出这么一句。

“你不出声他们知道什么,而且也没想做多过分,亲亲摸摸还不成吗?”沈阗可不没打算住手,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一时尝了滋味便有些管不住自个。

“回去,回去行不行。”岳屏舟竭力阻止着,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很中规中矩。

沈阗见他不悦,也就收了手,有些不开心却没多说什么,让到另一边靠着,顺手撩起车窗帘让自己透透气,省的自己总想着犯浑。

岳屏舟理好衣裳,抬头正撞上沈阗的侧颜,不得不说,沈阗生了一副极好的面容。眉目清秀,一双丹凤眼风流时璨若流光,沉静时又摇曳生姿。下颌的弧度相当完美,如同苍劲有力的笔魄刻画出一般,带着一丝造物般的神奇与美妙。

沈阗转回头来,正对上岳屏舟有些痴迷的目光,眉眼含笑道:“无谢说的还真么错,你逃不出我的美人计。”

岳屏舟被抓包腾得脸红起来逃一样道:“哪有,你别瞎说。”

“难道我长得不好?”沈阗重新凑过去,勾起唇角。

“也就能入眼。”岳屏舟言不由衷。

“那岳侍郎眼光还挺高,我这模样也就刚入眼,得是什么模样才能入心呢!”沈阗眯着眼睛玩味道,一根手指戳着岳屏舟的心口,勾起一抹坏笑,缓声说道:“沈遥致那样的?我还真记得那个人,琵琶弹得不错,匆匆惊艳之后就消失了,怎么又来了京城?果然还是京城的贵人多,你说是不是?”

岳屏舟脸色白了白,原来他都知道,翕动着嘴唇想解释什么,却无从开口,无从辩解。他说自己从来没碰过沈遥致,他会信吗?肯定不会的,连花无谢都不信。
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岳屏舟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,显得没那么心虚。

可惜都是徒劳,沈阗都看在了眼里,他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,如今提这事也是想成婚前说开了,省的以后成了疙瘩。

“没别的意思,只是觉得坦诚一点比较好。你喜欢过无谢,求娶不成,闹了个笑话,自此便再没心动过。我和无谢青梅竹马,本想护着他一辈子,连着功名也是为了他。可惜天不遂人愿,人家有了心仪的人,我什么都比不过。”沈阗如今再提起这件事已经很平静了,三年都过去了,再走不出去,就显得自己矫情了。

“我……已经放下了。”岳屏舟接话,他真的放下了,年少的执念终于在现实面前妥协了。

“嗯,知道,你收了沈遥致我就明白了。学会去接近另一个人,是放下一个人必经之路。商瑟也陪了我三年,他教会我喜欢一个人真没必要非要在一起。”

岳屏舟的脸更白了,他都忘了,沈阗是和商瑟一起返京的,琢磨了一下道:“你若真喜欢,我们成婚后不必养在外面,接回府里做个良妾就成。”

沈阗笑了出来捏捏岳屏舟的脸说:“吃醋了?我俩什么都没有,一起喝个小酒的关系。不信你可以查,他有自己的宅子,我沐休才过去吃酒喝茶,从不留宿。而且……”沈阗伏在岳屏舟耳边小声道:“沈筹是下面那个,我可不喜欢在下面。”

岳屏舟顿时闹了个打脸红,红的都快冒烟了,一把推开沈阗,嗔怪道:“你正经点。”

“所以,你和沈遥致到底上没上过床,他有没有尝过你的滋味。”沈阗觉得自己在意,很在意,虽不至于坏了两人的关系,但真心希望他俩没什么。

“没有!”岳屏舟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,“你当都是你那样,上来就脱人衣裳。”

沈阗看着他慌乱害羞的模样,似乎明白了什么,凑过去,把人压在车厢上低声问:“和我是第一次,你这三十多年连通房都没有?”

岳屏舟不敢看沈阗的眼睛,脸上又羞又红,却是默认了,他本就不是那种人。

“我当时中了药,你为什么不把我扔给别人?”沈阗又问。

岳屏舟咬着唇,这回却抬头了,趴在他肩头:“本来想的,可你一直唤着好哥哥,我……心软了。”

是的,他心软了,那晚他也喝了酒,救下跌跌撞撞的沈阗,被他纠缠着,明知道他是中了药,完全可以给他找个人泻火,可偏偏却由着自己的心放纵了一回。想着就放纵一次,什么也不想,什么也不顾。

“若我不认账呢?”沈阗有些心疼,但凡神童都会有些偏执,这种偏执于别人看来或许足够惊艳,而对他们自己,却是无比的负累。

“不认就不认,我只当一场春梦。”岳屏舟第二日拖着满身疲惫离开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,本就是放纵了自己,何苦连累别人。

“好傻!幸亏有我不嫌弃你。”沈阗伸手把人抱在怀里,这人相当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。

“你……你大哥……”岳屏舟抿着唇,心里有些难受,却还是说了:“你大哥写信把我骂的很惨,说我诱骗无知少年,居心叵测,不知廉耻……”

沈阗身体一僵,他怕他哥,从小就怕,甚至他爹都怕他哥。

“你怕他?”岳屏舟明白了。

沈阗点点头,又解释:“我爹都说不过他,仗着自己比我们都聪明,怎么都有理。”

“想不想我帮你找回场子?”岳屏舟轻笑,他很明白这种感觉,在岳家,他的兄长弟弟也都怕他。

“你行吗?”沈阗刚开始有点怀疑,后面猛地想起来岳屏舟的才名完胜他大哥,赶紧点头:“我精神上支持你,随便你怎么发挥,只要他回来不揍我就行。”

“嗯!”岳屏舟压着笑意,靠在沈阗怀里,骂他,当他没有嘴没有手吗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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